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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奇怪。

随着这口气吐出,他那双一直微微颤抖的腿,稳住了。

脸上那难以掩饰的惊惧,也如潮水般褪去。

他不再看赵萱萱,也不再理会地上呻吟的老二,而是迈开步子,一步一步,朝着大厅中央。

那把属于他的太师椅走去。

“老东西!站住!”一名持棍的武乞厉声呵斥,横步上前就要阻拦。

赵萱萱却抬起了手,制止了手下。

她冷眼看着白爷,想看看这个老江湖,此刻还想演什么戏。

白爷对周围的呵斥充耳不闻。

他走到太师椅前,伸出布满老茧的右手,极其珍惜地抚过冰凉光滑的扶手。

那动作,不像是在触摸一件家具,更像是在抚摸自己跌宕起伏、即将落幕的一生。

然后,他转身,稳稳地坐了下去。

当他再次抬起头,迎向赵萱萱的目光时,脸上已寻不到半分惧色。

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,一种愿赌服输的坦然。

“我承认。”

他声音平稳地开了口。

“我早就猜到了,马路博……可能会卖了你们俩。”

此话一出,地上奄奄一息的老二,周围被制住的小弟,全都愕然地看向他。

白爷无视了那些目光,继续道:

“但是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坦然,“就当时那个局面,放眼整个黑省,有能力、且有可能把你们两个大活人悄无声息送出去的,只有老马。”

“他是我唯一的选择。”

“而且我了解他。他这人,讲究道义。”

“就算他真想卖你们,也一定会先履行对我的承诺,把你们‘平安’送出境。把面子上的规矩做足。”

“他确实做到了,是你们没珍惜那个机会跑掉。”

白爷靠在椅背上,仰头看着棚顶的吊灯,仿佛在回忆。

“我白某人,在江湖上扑腾了几十年,大风大浪见过无数,真正称得上【栽了】的,就两回。”

“第一回,栽在于平安手里,断了一只手,退了江湖。”

“第二回,栽在你手里,被按在了自家老巢。”

“于平安死了,你想替他报仇,天经地义。”

“我认!”

他挺直了背脊,声音陡然提高,带着一股老派江湖人的硬气。

“但这事儿,跟老二,跟我手下这些兄弟,没关系!他们只是听命行事。”

白爷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惊恐、或悲愤的脸,最终恳切地望向赵萱萱:

“我求你,放他们一马。”

“所有后果,我白某人一人承担。”

“可否?”

他没有跪下,没有哭求,而是选择用这种方式,为自己保留最后一点尊严。

也为跟随他多年的兄弟们,搏那一线渺茫的生机。

“白爷!!”老二挣扎着抬起头,泪水和血糊了满脸,“我们不走!要死一起死!”

“对!白爷,咱们兄弟一场,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,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!”

“姓赵的,有本事就把我们都杀了!到了下面,老子还跟白爷混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