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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只是……出玉门关追击兀罕,是否太过行险?粮道漫长,西域情势不明,四万北狄骑兵,非黑风谷守军可比。”

赵暮云抬眼,目光从军报移向韩忠。

才两年时间,年过四旬的韩忠竟然须发已见霜色。

但他腰背挺直,眼神锐利,只是眉宇间深锁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忧色。

“险是险了些,”赵暮云将武尚志的军报轻轻推到一旁,“但武尚胜既已破关而出,锐气正盛。我已经给他假节和独断之权,仗怎么打,看他的了!”

“况且,楼兰求援血书已至西京,裴伦派人抄录急送来的。若坐视楼兰陷落,西域诸国必寒心,将来再想经略西北,难咯。”

韩忠默然片刻,叹道:“大都督所虑甚是。只是……西京那边,裴尚书密信里所言之事,当真要如此?陛下他……”

话到此处,戛然而止。

堂内炭火噼啪一响。

赵暮云神色微动,只淡淡道:“柱子现在办事滴水不漏,虽然不言明,我已经懂他的意思。此事,你我心中有数即可。西京纵有小波澜,也无碍大局。”

他这话说得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
韩忠不再多言,只是眉头锁得更深。

他知道,眼前这位大都督看似平静,实则西京那场即将到来的风波、龙门关外的十万大军、玉门关外孤军深入的武尚志,乃至这河东之地本身,千钧重担,都系于他一身。

赵暮云却已转了话头:“西京、龙门、蓝田、西域,四处消息你都看了。说说河东吧。我此番来,是巡视河东!”

韩忠精神一振,收敛心神,走到悬挂的巨大河东舆图前,拿起细木杆,指向潞州方向。

“潞州张焕、王贲,遵大都督令,已将壶关、滏口陉诸处要隘加固,巡防加倍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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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奉军李豹部前锋约三千人,半月前抵潞州境外二十里便扎下营寨,至今未有进一步动作,只每日遣游骑窥探。”

“依末将看,李豹用兵胆小,未见真章前,不会轻易叩关。”

木杆西移,落在代州。

“代州刘蟠、曹骏,防务亦无纰漏。飞狐陉一线,烽燧昼夜不息,斥候放出五十里。”

“幽州奉军的统帅李胜派来一军与我对峙,但入冬后天气严寒,他们亦无攻坚之意,近日哨探交锋都少了许多。”

赵暮云微微颔首,目光随木杆移动。

潞州、代州,一东一北,如同河东伸出的两只犄角,顶住了奉朝河北和燕云方面的压力。张焕、刘蟠、王贲、曹骏也是稳重之将,有此布置,这两处暂时可安。

“云州呢?”他问。

木杆移向最北方的云州。

韩忠的手顿了顿,声音沉了下来:“云州都督……田庆送来的军报,三日前到的。”

他走回案边,从一摞文书中抽出一份,递给赵暮云。

赵暮云展开。

军报是田庆找随军文书所写,内容先是例行禀报防务、粮储、操练,但后半段话锋一转:

“…近日接连有牧民来报,大青山以北,鞑子游骑出没频仍,窥我草场、哨卡。”

“十月末,我巡边小队与一小股鞑骑遭遇,互有伤亡。据擒获伤者零碎供称,今冬塞外雪大,牲畜冻毙甚多,似有部落正纠集人手,意欲南下‘就食’……”

“末将以为,与其坐待贼来叩关,不若先发制人。”

“我云州新练骑兵已初成,可择精悍,出塞巡弋,若遇小股,则歼之;若遇大队,亦可察其虚实,警其野心。伏请大都督明示。”

赵暮云看完,将军报轻轻放在案上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。

“你意如何?”他抬眼看向韩忠。

韩忠深吸一口气,显然对此事思虑已久:

“大都督,末将以为不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