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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瑶出庭之后,很快就到了法庭最后的辩论和总结发言的环节,余下的便是徐烁的工作。

顾瑶走出法庭,坐在宽敞静谧的走廊里,还在回想刚才在法庭上注意到的一些细节。

就刚才的氛围推断,显然在她出庭之前,刘楚就已经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,他有些气急败坏,但他是位资深的律师,一直在努力管理自己的情绪,更加知道在法庭上自乱阵脚只会一输到底。

反观徐烁倒是胸有成竹,仿佛所有环节都在他的预料之内,顾瑶也说不清这是因为他在庭审前准备充分,还是真的在专业上高人一等。

顾瑶仔细回想这段时间和徐烁的接触,徐烁取证的手段严格来讲是有些出格的,最起码她是不能认同的,她也不认为其它专业律师会像他那样剑走偏锋,可就事实来看,徐烁就是在这样的不按牌理出牌的行为下取得了关键性的证据,令案件局势反转。

顾瑶不得不承认,这个人和她最初的印象有很大出入,表面的“流氓律师”形象只是个外壳,这个男人的内里不仅腹黑而且深沉。

顾瑶又坐了一会儿就离开法院,她走出大门口,见到台阶下还蹲着很多媒体记者,路边停着不少媒体车辆,庭审已经步入尾声,所有人都在焦急等候结果。

走下楼梯时,顾瑶听到记者中有人喊了一句“快看,那个就是医科院的程维!”

紧接着,记者们就一拥而上,将一个看似并不起眼的男人团团围住。

顾瑶停下脚步,好奇的往后一看,刚好透过缝隙看到那男人的长相,其实刚才在法庭的走廊外也照过一面。

那个男人不像其他等候的证人,或焦虑,或无所事事,他似乎已经很习惯将碎片时间合理利用,等候传唤时随手就从包里拿出一本书,推了推眼镜,不到十秒钟就进入旁若无人的阅读状态。

顾瑶当时还扫了一眼书皮,那是一本百分之九十的人终其一生都不会碰的读本——《法医毒物动力学》。

也正是因为这本书,顾瑶猜到这人的身份。

这时,就听到记者中有人问了一句“请问程主任,听说你一向不出席挺身作证,为什么今天会参与这起故意杀人案,是否本案有什么独特之处吸引到你?”

隔了几秒,程维才开口“是辩护方律师拜托我过来的,详细情况暂时不方便透露。还有,我也不是主任,我是副主任。”

这话虽然没有有效信息,却勾起了记者们新一轮的盘问。

“程副主任,请问你为被告人做了什么样的证词,你是不是认为被告人是无辜的?”

程维“这些问题我暂时无法回答,请你们稍后关注审判结果,请借过。”

程维话落,就从人堆中钻出来。

但因为记者们锲而不舍,一路跟着他,在走动当中有人不慎碰掉了他的包,包里的书散落出来两本。

程维立刻快速上前,想要把包捡起来。

谁知这时却有一双手比他更快,那是一个女人,皮肤很白,在阳光照射下尤其如此,像是会发光。

她将包捡起来,顺手还将调出来的两本书塞回去,再一抬眼,她脸上的墨镜像是两片漆黑的镜子,反射出程维和记者们有些怔忪的神色。

女人不动声色的将包递到程维面前。

程维顿了一秒,将自己的包拿回来,与此同时,就听到这个女人对他说“副主任,你后面还有一个会,院里让我过来接你,你要迟到了。”

程维一怔,虽然慢了半拍却还是反应过来“好,麻烦你带路。”

随即程维又对记者们说“不好意思,我要迟到了,先走一步。”

记者们试图挽留,但是也不好再做纠缠。

直到两人走远,记者们有人小声嘀咕着“奇怪,你觉不觉得那个女的有点眼熟?”

程维和顾瑶一前一后的走向路边的停车位,两人来到一辆私家车前,车子感应到她包里的钥匙,车灯亮了两下。

顾瑶回头一看,见记者没有跟上来,说道“其实我不是你们院里派来的,我原本也不打算帮你解围,只不过看刚才那种情形,多了一句嘴。”

程维见状,笑了一下,但笑容这件事他显然并不擅长“我知道,谢谢你的解围。不知道怎么称呼?”

顾瑶摘掉墨镜,说“我叫顾瑶,是今天来参加庭审的专家证人,我知道你叫程维,是江城医科院法医系的副主任,过去从没有出席过任何一场庭审,那些记者们都在猜测,到底辩护人用什么条件说服你帮被告人作证。”

程维微微低头“没有条件,只不过这个案子和我过去参与研究的另一个刑事案有雷同的地方。”

雷同的地方?

顾瑶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,忽然问“程副主任是打算回医科院么?你开车过来的?”

程维摇头“我坐地铁。”

顾瑶笑了“正好,我回去的路上会经过医科院,我送你,顺便听听你的分析。”

就这样,顾瑶将程维顺利“拐”上车。

顾瑶也没浪费接下来的宝贵时间,车子一开上大路,她就开启“盘问”模式,从案情到程维的分析。

程维也很快提到他曾经参与研究的案件,那里面的女死者就是因为男方采用骑跨在腰腹部的方式,最终导致女方死于心肺功能急速衰竭。

听到这里,顾瑶问“也就是说,辩护方这边的徐律师是知道你参与过雷同的案件,才找到你的?”

程维说“那个案件是在外市发生的,因为案情重大,那边的法医技术有限,就请江城这一边一同参与,案件也在当地的媒体新闻上报道过。我也曾问过徐律师,他是先看到的案件报道,联想到本案,还是先从本案中发现这个关键点,进而搜索到相关案件。他说是后者。我认为他对他的当事人很上心,一般律师是不会注意到这种细节的。”

顾瑶“所以你就答应出庭了?”

程维“对。”

隔了一秒,程维又觉得哪里不对“等等,为什么我刚才描述这些细节的时候,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,你提前就知道?”

顾瑶说“哦,开庭之前,我和徐律师聊过这件事,不过我并不知道你参与的那个案子,我是看外国有一个相关的案件报道,才联想到本案。还有,我小时候听过一句老话——一人不进庙,两人不看井,三人不抱树。说的差不多是一样的道理。”

程维一时有些茫然,问“什么意思?”

顾瑶解释道“这是古时候的俗语,大概意思就是说要小心被人加害。所谓抱树指的就是抬树,如果是两个人抬一颗树,一头一尾,力量均等,那就没事,但如果有第三个人在,这个人又刚好和站在后面的人商量好,要谋害前面的人,那他只需要靠后站一站,托起大树后面,让重心往前压,就等于将所有重量都压在前面人身上,不用一会儿前面的人就会被压死。”

不知不觉的,两人聊了一路,直到顾瑶的车开到医科院大门外,和程维交换了联系方式,这才开车往自家方向走。

而就在顾瑶回到家之前的几分钟,提早一步回来的祝盛西,正在和顾承文通电话。

祝盛西简单提到庭审的事,随后话音一顿,说道“就目前观察,田芳很有可能不用坐牢。”

顾承文那边过了半晌才说“她坐不坐牢不是重点,只要善后妥当。”

祝盛西“是,我明白,顾叔叔请放心。”

顾承文满意的点了下头,忽然说“连启运名下的款项怎么样了?”

祝盛西“已经处理好了,一干二净。”

顾承文“好,你办事我是放心的。”

话落,顾承文就率先切断电话。

祝盛西握着手机,安静地立在窗前片刻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,隔了一会儿,他才将视线抽离,回过身正准备离开。

谁知刚一转身就愣住了。

祝盛西定定的看向正立在门口,一言不发望着他的顾瑶。

屋里一阵沉默,气氛紧绷。

直到顾瑶脸上扬起淡淡的笑,率先开口“我还以为你出庭之后会回公司。”

祝盛西一顿,扯了下唇角,进而走上前说“回来拿点东西。”

顾瑶极轻的点了下头,和祝盛西一前一后走向客厅。

她又问“刚才是谁的电话?”

祝盛西“是顾叔叔。”

“哦。”顾瑶应了一声,来到客厅的开放式厨房,开始煮咖啡,同时说“我爸也很关心这个案子么?我听到你们在说田芳。”

祝盛西笑了一下,拿出两个咖啡杯“是啊,庭审今天结束,接下来就是等审判结果,这个案子现在可是江城的头等大事,所以我一回来就先和他打个招呼。”

顾瑶没吭声,将煮好的咖啡倒出来两杯,随即又问“你觉得田芳会无罪释放么?”

“就今天的形势来看,‘正当防卫’的可能性很大,也许她不需要负刑责。”

顾瑶接道“会不会判刑,判多重的刑,这就要看辩护律师的表现了,如果他当庭表现的很菜,辩论能力不足,让控方钻了空子,结果也不好说吧。”

祝盛西一顿,随即说“就我观察,徐烁发挥的很稳定。”

顾瑶歪了下头,眼里仿佛流过什么“哦,你好像突然对他挺有信心似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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