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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做卤菜?”

“对, 就是素的卤菜。我这朋友有点特别,他不爱吃肉,就喜欢素的, 来家里我用卤肉招待他还不如用卤菜招待来得开心。”

赵春来又喝了一杯, 高兴嘛,他今儿可是把小卫的账还掉一半了, 还剩一万,如果顺利的话,年底就能还上。

这一年来,因为自己欠着债, 不敢总找小卫来吃饭,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,他还了一半,终于能有底气跟她坐一张桌子吃饭了。

其实卫孟喜也有点这方面的打算, 她是想做卤菜,但不仅仅是土豆莲藕豆腐皮这些做给孩子们吃的, 因为这些利润真的不大, 她想做的是鸭脖鸭肠鸭翅之类的鸭货边角肉。

因为她自己就是个喜欢吃鸭胗鸭肠的, 以前自己开店的时候, 嫌外面买的又贵又少, 经常会卤一些鸭肠来自己当零食吃。

况且, 外面买的味道, 她总觉着要么是辣了点, 要么是甜了点,大部分都不新鲜。

后世全国人民都知道的某味, 某黑鸭, 年轻人哪个没吃过?

她现在做的卤肉是菜, 是吃饭的时候才吃的,但卤鸭货不一样,那是零食,不仅下饭能吃,就是平时看个电影电视,看书学习的时候都能吃。

赵春来一听她的说法就眼睛发亮,“我就喜欢吃鸭胗,劲道,香。”

“我也喜欢,等明天我给你卤一点来尝尝。”

不过,赵春来又说回他那熟人的打算,“他在肉联三厂上班,你要卤鸭货的话,我可以问问他,有没有便宜的内部价可以拿。”

怕最后事没成,白让她高兴,他又补充道:“这人我也是经人介绍认识的,不一定能谈下来,关系……”不到位。

卫孟喜理解,只要他愿意帮忙就是真把自己当亲人了。

赵春来不知道,但她却是清楚的,现在书城市有三个大型的肉类联合加工厂,一厂就是刘香所在那个厂;二厂是名副其实的清真肉联厂,主要是牛羊肉为主;三厂则是以鸡鸭为主,也有少量猪肉,跟一厂一样是大众肉联厂。

最近一年,因为很多私下杀猪来卖的农民多了起来,肉联厂生意或多或少都受到冲击,以一厂来说,现在已经在逐步收缩一些不怎么赚钱的业务部门,像宰杀鸡鸭鹅的,现在都不干了,已经把业务整合以后并到三厂去了。

高开泰现在也做不了代理收购鸡鸭鹅的生意了,三厂人家可是专业的。

而卫孟喜自己厂里需要的鸡鸭鹅,也都是从三厂拿的。

虽然有刘香这个一厂副厂长的面子在,但价格还是涨了的。

“哦?哥你这个熟人在里头……”

“当着领导呢,是后勤部的主任。”

卫孟喜眼睛一亮,后勤部是干啥的,除了打扫卫生清洗维护设备,还有一个重要职能,就是处置下水内脏这些。

现在很多人买现成宰杀好的鸡鸭鹅,都不喜欢要内脏,嫌脏。而肉联厂的员工为了图快,图方便,也尽量是把鸭胗鸭肠给扔掉,只留下干净一点的鸭心鸭肝,甚至有些人连心肝都不要。

鸭胗鸭肠那玩意儿,又脏又臭又不好清洗,关键也没多少肉,根本犯不着费那么大功夫收拾,全让后勤处便宜卖给农民沤肥去了。

卫孟喜觉着,有这层关系,倒是不妨一试。当即,她和赵春来约好,哪天将人约出来吃个饭,就当认识一下。

晚上下课回到家,孩子们依然是睡着了,她挨个房间看了一眼,听说陆广全已经把作业检查过了,也就没有再看,洗漱完躺床上准备睡觉。

眼睛是闭上了,可她心里却乱糟糟的,因为她想起白天见到的那个背影是谁了——严彩霞。

这孩子小学毕业后就在家帮忙干活,后来去谢依然的服装摊上打工,听卫红说后来又在矿区见到她了,卫孟喜本来还以为是严明汉家两口子意识到读书的重要性,让她回校念书了。

谁知现在居然又在书城市看到她。

那里说好听叫理发店一条街,说难听的就是老百姓们常说的鸡街。

那些亮着粉色灯光的发廊里干什么勾当,卫孟喜再清楚不过,现在只是在省城流行,再过几年连封闭落后的矿区也会被“腐蚀”。

她本来对那些职业的女性也没偏见,只是严彩霞居然在那附近活动,这让她十分震惊。

如果没记错的话,彩霞今年也才十六七岁,绝对没十八……

未成年啊,卫孟喜能不糟心吗?

“喂,陆广全,严明汉最近忙啥呢?”

陆广全擦着头发,“大概是跟着杜矿长出差。”

卫孟喜心说,那也好,她实在是不喜欢跟这个人打交道,这么多年了在矿区俩人虽然只见过聊聊几面,但卫孟喜的感观实在是不好。

每次,都像被一条没有温度的毒蛇盯着。

第二天,先去市里买了一堆鸭货,回来一个个的清洗干净。这些东西是真难洗啊,不知道换了多少次水,才终于感觉味儿不大了,放进卤水里,慢慢卤上,她才擦干净手,去子弟幼儿园。

现在的卫小陆已经上一年级了,跟哥哥姐姐们一样,直接跳过大班,她刚到门口,就跟熟人打了个照面。

眼前的女人瘦得皮包骨,只剩一双眼睛还有点以前的风采,要不是知道真相,卫孟喜还以为李茉莉是生了什么重病大病,“你没事吧?”

李茉莉淡淡摇头,也没了以前的剑拔弩张,但也没什么好说的,“你找谁?”

“马老师在吗?我找她有点事。”

严明汉的老婆,也就是严彩霞的妈妈,叫马其珍,是个白白胖胖的女人,教的是大班,所以卫孟喜还从没跟她打过交道,“你好马老师。”

马其珍倒是知道她这个小卫老板的,“你好,有什么事吗?”

听声音中气十足,红光满面,一点也不像身体不好的人,可事实上她就是经常请病假,有时候一请就是一个学期。

这也是卫孟喜同意五个孩子跳级直接上一年级的原因,这马老师太爱请假了,每个学年请一个学期,她就只上一个学期的课,关键这一个学期里她还经常迟到早退,美其名曰让孩子们自己“学习”,她回家去睡午觉炖个汤啥的,铃声响不响,孩子们就跑了。

好容易才培养出来的好习惯,卫孟喜不能让他们来接受放羊式教育,一年保准能把孩子放废。当然,更重要的也是担心安全问题,马老师经常不在班级里,她的学生就经常出意外,不是打架打伤了,就是爬窗台摔伤了,上厕所掉茅坑里的……五花八门。

幼儿园老师,除了要培养孩子的学习习惯,更重要的是得看顾幼儿的安全。

事实证明,她的决定是正确的,现在越来越多的煤嫂都不愿意让孩子上大班了,直接跳到一年级,也没见谁跟不上。

“马老师您好,我是前面开卤肉厂的小卫,有个事冒昧的问一下,你家闺女是不是叫严彩霞?”

马其珍点头,“是,你认识她吗?”

卫孟喜随便扯了个理由,说是自家孩子和她认识,几年前跟她借了本书,最近收拾屋子才发现书还没还,看见封皮上的名字,想问一下彩霞在哪儿,她让孩子来亲自找彩霞姐姐还书,当面道歉,当年太小了,就忘记了,不是故意的巴拉巴拉。

马其珍还当什么事,原来是一本书,“没事,彩霞也不上学了,书你们就自己留着吧,当送孩子的。”

“哎呀谢谢马老师,知道您是好意,但这不行,孩子做错了就得接受教育和惩罚,一定要当面道歉才行。”卫孟喜怕她还推辞,就给她送上一顶大帽子,“您是搞教育工作的,在这方面比我懂,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?”

马其珍被帽子压着,能说不是吗。

只能说,“好吧。”

“那您家里今天晚上方便吗?我们今晚上门。”

马其珍的神色有点紧张,“不用不用,待会儿等她下班我让她去你们家找你们就行,我家里也没人,不好招待你们。”

卫孟喜还想再争取一下,马其珍已经转身回教室去了。

晚上,吃过晚饭,孩子们发现,妈妈怎么还在家里坐着?

“妈妈你还不去上学吗?”

“要迟到了哟。”

卫孟喜看了看时间,已经六点四十了,干脆给班主任打个电话,请假吧。

孩子们实在是奇怪极了,风雨无阻,干啥都要争第一的妈妈,怎么忽然请假?

根宝忧心忡忡的拉着妈妈的手,又摸了摸她额头,“妈妈你哪儿不舒服?我去找柳阿姨给你开药。”

卫孟喜拍拍他脑袋,这孩子是真贴心,“没事,我没生病,是有事情,请的是事假,不是病假。”

崽崽们这才集体松了口气,既然是大人的事,那就不刨根问底了,赶紧端起小板凳,守到电视机前面。最近可是把他们幸福死啦,中央台放的是《楚留香新传》,石兰省台放的却是

《八仙过海》,全都是他们爱看的,关键还错开了,中央台的播完,省台还能再看一集,就连中间插播的广告都是一股幸福的味道。

发现他们不再干危险的事情以后,对于晚上看电视,卫孟喜也不管他们了,反正只要作业做完,适当的放松一下也无妨,省台播完正好是九点二十,洗漱快点的话九点半也能躺床上。

要管,也管不住,堵不如疏。

等熟悉的片头曲响起,大门被拍响,卫孟喜不许他们出去露馅儿,“好好在屋里待着看电视。”

门口站着的,果然是严彩霞,幸运的是,她妈没跟来。

“卫阿姨,我妈妈说你有书要还我,可我没借过……”小姑娘依然是那么瘦,仿佛连续饿了好几年,难民营出来的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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