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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正排队等着喝粥的几千号流民,都给我轰走。

告诉他们,别怪朝廷,是功德司没钱了。

钱去哪了?钱被‘上头’挪去修园子了。”

海瑞是个聪明人,只是一瞬间,他只觉得后背发凉。

釜底抽薪!

借刀杀人!

这几千号饿红了眼的流民要是知道活命的粮食被裕王爷拿去修房子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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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去吧。”

顾铮拍了拍海瑞的肩膀,笑得有些阴森,“记着,顺便让你手下的笔帖式,给咱们这位监国殿下写一份‘请罪折子’。

就说,因为无米下锅,今夜可能会有‘些许’民变冲击京师九门。

请监国殿下早做防备。”

……

北京城。

裕王朱载垕这几天过得很滋润,看着那些刚送进来的金银器皿,觉得这监国的日子确实比以前舒坦。

直到今天傍晚。

“报——!!不好了!”

负责九门提督的官员连滚带爬地冲进王府,头上的官帽都歪了,“殿下!通州……通州那边的流民炸营了!

三四千号人!举着火把,抬着空粥桶,正往广渠门这边涌!

喊杀声震天啊!”

朱载垕吓得手里刚买的田黄石“啪”的一声摔在地上,碎成了八瓣。

“怎……怎么回事?!不是有赈灾银吗?!功德司的人呢?!”

孟冲这会儿也没了之前的得意劲,哆哆嗦嗦地跪在一旁。

还没等孟冲回话,又一个小太监举着一封文书,哭丧着脸冲进来:

“主子爷!功德司呈上来一份……绝命书!”

朱载垕一把抢过来。

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,却是触目惊心:

【臣功德司主事泣血上奏:库中存银二十万两已被挪作他用,灾民断炊,饿殍遍野。

今夜民变势不可挡,臣无力回天,唯有一死以谢皇恩。

只求殿下,来日若皇上问起……莫说是微臣无能,致使京师生灵涂炭。】

嗡!

朱载垕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。

这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啊!

如果今晚真的民变,真的死了人,别说是父皇回来会怎么收拾他,就是还在南京炼丹的顾国师,只要歪歪嘴,就能说这是“上天降罚,储君失德”!

他的皇位!他的脑袋!

“孟冲!!”

朱载垕发出一声尖叫,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,一脚踹在胖太监的肚子上。

“混账东西!这就是你说的小事?!

这特么是二十万两银子的事吗?!这是要孤的命!”

“快!开库房!把之前拿的银子都给我搬出来!不……加倍!搬四十万两!”

朱载垕鞋都跑掉了,光着脚往外冲,再也没了储君的架子。

“去广渠门!

把银子撒出去!把粮食拉过去!

还有……”

他回过头,眼睛里满是由于极度恐惧而产生的暴戾,“把唆使孤截留银子的户部郎中,给孤拿了!

就在城门口,砍了!

把人头挂在粥棚上!就说是这个奸贼瞒上欺下!”

……

当天夜里。

广渠门外的民变,还没起势就被平息了。

四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像雨点一样砸下去,连夜熬出来的腊八粥香飘十里。

裕王朱载垕亲自站在城楼上,真的在吹冷风,以此来平息百姓的怒火。

远在南京的顾铮,听到这消息时,正在跟嘉靖下棋。

“爱卿,听说北京那边……不太平?”嘉靖捏着一枚黑子,似笑非笑。

“太平得很。”

顾铮落子,“孩子贪嘴偷了块糖,结果把牙给硌疼了。

这一疼,往后他就知道,不是自己的东西,是万万碰不得的。”

嘉靖看了顾铮一眼,最后只是哈哈一笑,把棋子扔回棋篓里。

“疼了好,疼了才知道怕,怕了,这江山才坐得稳。”

这颗糖,裕王爷算是含着泪咽下去了。

他也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:

在这大明朝,只要姓顾的还在,钱袋子的口子就比北边的铁桶江山扎得还要紧。